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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伦贝尔草原上的露天矿和工业项目(摄于7月27日)。图片均由新华社记者任军川摄

凉风徐徐,秋草泛黄。一片宁静的湖泊犹如明镜,镶嵌在金色的锡林郭勒草原上。住在湖畔的内蒙古自治区苏尼特右旗赛汗塔拉镇牧民阿拉腾陶格陶忙着下厨,为光顾牧家乐的客人准备饭菜。不一会儿,香喷喷的手把肉就端上桌了。

“今年夏天雨水足,干了将近20年的水泡子又有了水,草也长得很好,客人源源不断。”阿拉腾陶格陶说,“往年干旱,草长不起来,秋季光秃秃一片,还常刮沙尘,牧家乐早早就关门了。”

正如阿拉腾陶格陶感受到的那样,前些年,持续干旱少雨使内蒙古一些地区草原退化、湖泊干涸,而农田灌溉、煤炭开采等工农业大量耗水和有违自然规律的绿化项目,也破坏了一些地方的生态平衡。

呼伦贝尔沙地治理项目区种植的杨柴、黄柳、小叶锦鸡儿等灌木林(无人机航拍于7月26日)。

超三成湖泊干涸

从年到年,内蒙古大于1平方公里的湖泊从个减至个,湖泊总面积由平方公里缩小到平方公里

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方精云院士带领的研究团队曾通过遥感图像判译与野外考察发现,年,内蒙古大于1平方公里的湖泊有个,到年减少了个,减幅为34%。湖泊总面积由年前后的平方公里缩小到年的平方公里,面积缩小高达30.3%。

新华每日电讯记者了解到,虽然湖泊数量和面积随着降雨量的不同而动态变化,但近年来的总体趋势仍是缩减。

记者在内蒙古部分牧区采访时,不时会遇到干涸的湖泊。湖盆的沙土黄里泛白,不时刮起扬沙和碱尘,周边的牧草比较稀疏,就像一块块斑秃。

锡林郭勒盟太仆寺旗贡宝拉格苏木的白音查干湖,南邻河北,被当地牧民称为母亲湖。站在湖旁的山坡上放眼望去,只见巨大的湖盆内只有零星水泡,泛白的沙土上偶有矮草,显得十分荒凉。

“春秋季节刮起大风白茫茫一片,都不敢出门,家里的草场明显沙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的牧民宝音达来说,“三四十年前,湖面看不到边,水鸟成群结队。”

贡宝拉格苏木一些牧民告诉记者,20多年前,白音查干湖的主要补给河——源自河北的哈夏图河由于上游大面积农田灌溉彻底断流,导致湖泊干涸、草场退化,人们的生产生活受到了较大影响。

阿拉善盟额济纳旗古日乃苏木境内的古日乃湖,位于巴丹吉林沙漠边缘,20世纪90年代还有明显的水面,当时芦苇葱簇、梭梭成片,如今只留下大片龟裂的湖盆。古日乃苏木牧民图布巴图说,20年前湖彻底干了,很多植物枯死了,风沙越来越大,村民走得只剩下三五个人。

记者20世纪90年代初曾到访通辽市奈曼旗的西湖。当时水草丰美,特产鲤鱼,而现在却是“湖心种地出绿色,西湖风沙已无边”,当年的湖心岛周围遍布农田。

被网围栏分割成一块一块的草原(摄于8月24日)。

灌溉用水量惊人

一些高产饲料地大量抽取地下水,不仅导致水位下降,还加剧了草原退化。有基层干部说,这成了“个别人得利,多数人受害,全社会买单”

方精云领导的研究团队认为,在内蒙古农牧交错区,灌溉耗水是湖泊减少的主要因素,导致了近八成的湖泊面积变化。

新华每日电讯记者从内蒙古有关部门了解到,年到年,全区地下水灌溉面积和机电井增加3倍多,地下水灌溉用水量增加2倍多,部分地方的地下水超采较为严重。

乌兰察布市凉城县境内的岱海流域原有水浇地约30万亩,大量的农业耗水导致岱海水位持续下降。近两年,当地已将20多万亩水田改造为旱田,封闭多眼农灌机电井,对地下水位恢复起到一定作用。

内蒙古东部某市水利部门负责人说,20多年前,农村流行打小井、配小泵、浇小地,地下水超采严重。近几年,灌溉耗水量依然降不下来,从20世纪80年代至今,全市地下水位下降近20米,一些机电井得打多米深才出水。

在通辽市,农业灌溉占用水总量的八成左右,区域性地下水位下降严重,科尔沁区地下水超采区形成了“漏斗”。

此外,内蒙古部分牧区建设高产饲料地,鼓励牧民种植青贮玉米,以补充牲畜所需的饲草料,减轻草场压力。然而,一些高产饲料地大量抽取地下水,不仅导致水位下降,还加剧了草原退化。

记者今夏在某牧业苏木采访时看到,公路边偶有成片耕地,星星点点的白色土豆花开得正艳。当地牧民告诉记者,有些耕地是饲料地,却种上了马铃薯等经济作物,草原监管部门虽对此严查,但仍有人为牟利铤而走险。

在内蒙古西部一些牧区,不少牧户都有几十亩或上百亩饲料地种玉米,有时卖玉米的收入高于养畜收入,但“大水大肥”的耕作方式,加剧了地下水位下降和土壤环境破坏,影响天然牧草生长。有基层干部说,这成了“个别人得利,多数人受害,全社会买单”。

农牧交错地带的草原上的蓄水池和大面积种植的农田(摄于7月18日)。

“一味求绿”反成“害”

在草原上大规模人工造林,破坏原生植物,反而不利于水土保持,甚至出现“远看绿水青山,近看水土横流”的情况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有些地方搞沙区治理和生态建设时“贪大求全”,一味追求“绿色”,而违背了自然规律。

比如,在不宜造林的沙地或沙漠里大量种树,不仅不易成活,还可能造成地下水的更多损耗。

中科院专家曾对科尔沁沙地生态状况研究发现,在沙地南缘营造的樟子松人工林中,年龄越大的林子,地下水降得越多——林龄十二三年的地方,地下水埋深2米左右;林龄40多年的区域,地下水埋深超过6米。

部分沙地治理项目区被密密麻麻的杨柴、黄柳、小叶锦鸡儿等灌木遮盖。有专家指出,一些平缓的流动沙地和小面积风蚀沙坑适合以草方格的方式种草,应尽量保持草原地貌,虽然看上去不如密植的灌木葱郁,但该方法更加经济、持久、稳定、符合自然规律,可更好地促进土壤形成、改善周边环境。

有些沙区在治理时未按立地条件选择合理方式,导致工程失败。一些干旱地区种樟子松,由于降水少、蒸发大,不适合乔木生长,导致造林保存率非常低。地处草原深处的少数苏木乡镇,为了景观绿化而种树,导致年年种树不见树,虽不断补种、经常浇水,树还是长不好。

也有基层干部反映,有领导来调研时,看到邻省林场林茂叶绿,而与其紧邻的内蒙古地区多为半荒漠草原,看上去稀疏、泛黄,视觉冲突很大,故提出大规模建设林场的想法。事实上,若在草原上大规模人工造林,很可能破坏原生植物,反而不利于水土保持,甚至出现“远看绿水青山,近看水土横流”的情况。

内蒙古大部地区水资源本已紧缺,可一些地方植树种草过于茂密,速生杨等耗水量大的林草品种较多,生态保护修复没有量水而行。新华每日电讯记者在自治区东部一些地方看到,不少生长了20多年的杨树主干矮小、分支丛生,有的甚至枯萎死亡,当地人称之为“小老头树”。据了解,这些树多为搞生态建设工程时种下的速生杨,虽长得快,可耗水多,加快了地下水位下降,由于根系吸水不足,又导致生长不良或死亡。

农牧交错地带的草原上种植的大片经济作物和树林(无人机航拍于7月18日)。

工业耗水超限度

方精云带领的研究团队认为,在内蒙古草原地区,湖泊锐减的原因64.6%是来自煤炭开采耗水

工业耗水状况不容小视,很可能对地下水平衡造成威胁,进而影响生态安全。据了解,6年建成运营的岱海电厂,一度通过岱海水直流冷却,年用水量达多万立方米。目前,该电厂已开始技改工程建设。记者也在一些草原地区看到,露天煤矿开采中形成的渣土堆拔地而起、十分突兀。有牧民反映,煤矿周边的草场因地下水被破坏而明显退化。方精云带领的研究团队认为,在内蒙古草原地区,湖泊锐减的原因64.6%是来自煤炭开采耗水。

部分地区的产业布局已超出当地水资源承载能力。中科院专家对内蒙古西部某市用水情况的一项研究显示,到年,这个市能源产业需水量将由年的2.14亿立方米增至4.4亿立方米,煤炭、煤电及煤化工产业将更大程度影响其他部门的正常用水。

此外,一些地方修筑大量水利设施,造成入湖径流急剧减少,湖泊在降水稀少的干旱气候下蒸发强烈,湖面迅速萎缩、水质咸化并向盐湖发展,部分湖泊最终形成干涸的荒漠。

农牧交错地带的草原上种植的大片土豆等经济作物(无人机航拍于7月18日)。

发展要“量水而行”

要树立“以水定生态”的意识,立足当地气候条件,不能违背自然规律,不分区域、不考虑水资源承受能力,盲目冒进

内蒙古是我国北方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面临着建设北疆万里绿色长城的艰巨任务。因此,要把合理利用水资源放在重要位置,以水定发展,生态建设也要量水而行。

专家们普遍认为,在工业方面,要严格审批、控制高耗水的项目上马,规划建设时要充分考虑水资源安全问题,评估区域内主要用水部门的节水潜力和非常规水源的开发潜力,充分论证跨地区调水、水权转让等区域外“开源”措施的可行性,依据供水能力,提出合理的开发目标。在农业领域,当前的水资源状况不足以支撑粗放的农业生产。严格限定种植品种,加强浇水施肥等技术指导;对牧区耕地要分类施策,沙化严重、河湖周边的耕地要逐步退耕还草。

太仆寺旗贡宝拉格苏木的湖泊白音查干已经干涸多年(摄于7月18日)。

眼下,国家正积极推动农业水价综合改革试点,但如何保障长久运行,基层干部在推进时遇到一些困惑,他们希望有关措施和方案尽快完善。在生态建设方面,要根据水资源状况,合理确定林草种植密度和种类,坚持以自然恢复为主,要树立“以水定生态”的意识,立足当地气候条件,不能违背自然规律,不分区域、不考虑水资源承受能力,盲目冒进,搞“高大上”的生态工程。

(来源:新华每日电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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