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封建王朝是男权主导的时代,男尊女卑,但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内蒙古发现的一座合葬墓,却颠覆了传统。
年6月,位于通辽市奈曼旗青龙山镇的一个村在兴修水库过程中,挖出一批青砖,人群中有人认出了那是墓砖,意味着很可能挖到墓葬,消息很快报到了奈曼旗博物馆。
报信的人因过于激动,急匆匆赶往博物馆,刚进大门,逮着大爷一通说;这位看门的大爷,没见过这阵仗,皱眉听得瞠目结舌,半天才明白咋回事,领着人找到馆长。
哇塞!这还了得?馆长顿时来了精神,立马跟着来人奔赴现场,但也吃不准,只好到省里搬救兵。
慎重起见,派出的省考古研究所专家,经过多次现场论证,得出了墓葬属于辽代高等级墓葬的初步结论,文物部门旋而组织考古研究所专家,会同当地相关部门对墓葬展开了65天的发掘。
墓志铭
根据墓中墓志铭记载,这是一座陈国公主与驸马的合葬墓。陈国公主耶律氏是辽代第五位皇帝辽景宗的孙女,其父是辽景宗次子秦晋国王耶律隆庆。耶律氏最初的封号是太平公主,此后封为越国公主,陈国公主是追封的。
驸马萧绍矩也是名门望族,辽景宗皇后(即萧太后)萧绰的侄子,与陈国公主属于甥舅关系。这不是乱伦吗?辽代与中原王朝不同,专任外戚,立国之初,为了确保皇室血统纯正,便定下了耶律氏只能和萧氏通婚的祖制。
辽代公主地位尊贵,就不难理解了,其被等同于皇帝的女儿,不仅生前待遇优厚,而且身后也修建了高规格的墓葬。墓葬前有墓道,后有主室,两边是东西耳室,典型的中原墓葬布局,其中有什么玄机呢?
契丹因支持北汉,与致力于统一的北宋正面遭遇。公元年,辽国上演了一出“上阵母子兵”,萧太后与辽圣宗率军南下,攻入澶州,大有直扑北宋都城之势,一时间老实巴交的宋真宗慌得一批。
耿直的寇准认为气势不能输,力挺宋真宗前往澶州,朝堂之上,属于实打实地赶鸭子上架,还不能下的那种。万般无奈之下,为了江山社稷,宋真宗也只有硬着头皮赶往了前线。
下车伊始,宋真宗强作镇定,在澶州城中四处视察,慰问将士,这一行为艺术显然是有效的。守军一看皇帝御驾亲征,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战斗力立马“5档”起步,加之有主场“优势”,很快打退了辽军;而辽朝很快选择了议和。
萧绰是辽代伟大政治家,有种看法认为,辽之所以主动挑起事端,就在于圣宗之前,因战功封王的宗室势力过大,曾发生数次谋反,若和北宋长期处于和平状态,宗室将失去封王的机会,从而解决了谋反的隐患。但直接议和,必然招致满朝文武的不满,有鉴如此,萧太后主动挑起战争,当然了,战的最终目的是和。
宋真宗获悉后,喜出望外,派出了曹利用前往和谈,并给予万两的底线;但寇准定下30万的“KPI”。曹利用不辱使命,与契丹签订合约:辽宋约为兄弟之国,以白沟河为边界,史称“澶渊之盟”。
总的来说,北宋占便宜,保持将近年的和平不说,双方在边境之上设置榷场,开展互市贸易,结果是北宋净赚万两,仅仅付出了“银10万两、绢20万匹”的代价。
耶律氏与萧绍矩死亡相隔数月,墓葬修建于年,距离宋辽签订“澶渊之盟”已过去10余年。在这一大背景下,中原文化开始影响契丹人,合葬墓仿照中原墓葬格局修建。
但也只是外表而已,墓葬内部还是带着浓浓的契丹民族色彩。墓道两旁分别绘制了一副牵马侍从图,东壁牧马稍大,用的是木质马鞍,应是驸马的坐骑;西壁牧马稍小,马鞍上铺有毛毯,应是公主的坐骑;墓室中的壁画则反映了契丹人游牧狩猎的真实场景。
侍从牵马图鎏金银冠(女)
鎏金银冠(男)
耶律氏与萧绍矩遗体被发现于墓葬主室,没有置于棺椁之中,而是放置在柏木铺成的尸床,两人身穿银丝网衣,戴着金面具以及鎏金银冠,装束的作用与金缕玉衣不一样。汉代人认为,金缕玉衣是防止尸身腐化的“神器”,而耶律氏与驸马的这套装束,更多来源于契丹人的现实考量。
契丹人继承了东胡人树葬的习俗,将尸身放置在树上,待尸身自然晾干后,再收拾安葬。为了防止尸身散落或遭到动物叼食,造成尸身不完整,在尸身套上了结实的网衣;人或死于疾病,或死于外部侵害,面部会呈现痛苦的表情,故戴上面具,可以让死者留有最后的“尊严”,是对死者的尊重。
耶律氏夫妇的金面具,呈现半浮雕状。不得不感谢当时的工匠,没有模子的情况下,完全靠着一双慧眼捕捉相貌特征,配合着一双巧手,留下了往日陈国公主和驸马的“芳容”,完全可以与公元前14世纪希腊的迈锡尼国王黄金面具相媲美。
银丝网衣黄金面具
对于三星堆、中山国历史,有了一定了解之后,无不惊叹于中原之外民族的创造力,还是眼界太局限了,多少犯了文化沙文主义。区域的文化虽然受到中原文化的影响,但仍保持着独特性,陈国公主与驸马合葬墓正好说明了这一点。中原文化尽管强势,也只是中华文化的一个板块,加上了其他区域文化,中华文化的版图才算是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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