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文字原创,图片引自网络。
人有各种各样的梦想。有的想改造世界,开创未来,这是豪华的梦想。有的想每天都看见太阳和常开不败的花,这是朴素的梦想。
我的梦想在某种意义上说是奢侈的。
我想像徐霞客一样,走万里路,用心感受岁月的变迁,用眼睛记录不同的风景风俗风情。
记得小时候,我就无限向往外面的世界。
那个年代物资匮乏,精神生活也缺少佐料,大人们忙于养家糊口,没人告诉我镇子外面有什么。是邻居家新买的电视机点燃了我最初的梦想。尽管它只能接收三四个频道的信号,屏幕上常飘满雪花,看着看着,就要爬到杆子上调整电视天线的方向,但是,至少来自方圆一里以内的观众甘之如饴。有段时间看电视剧《西游记》,我对孙悟空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想像它一样,一个筋斗飞出十万八千里。仿佛从那时起,想要探索未知世界的心愿一点点变得清晰。
大约九十年代初,我所在的旗即将开办第一个大集。当消息驴打滚般传到镇上,人们沸腾了。对大多数人来说,旗是个挺大的地方,用家乡话说,是大营子。能去大营子逛逛,买几身鲜亮的衣服,买有营养的牛肉干、蛋糕和十几块钱一瓶的酒,或者看两场电影……是多好的事啊。我也巴巴地等着,盼着,至于等什么、盼什么,却不十分清楚。开集的日期近了,更近了。妈找来表姨,托她照顾我,然后,带我哥去了大营子。那时候,爸在旗里上班。家里一下子只剩下懵懂的我。妈他们回来后,说得最多的是人多,心累。我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到处看看,像自由自在的蜜蜂?”
真正认识外面的世界,从我去外地上学开始。坐慢悠悠的绿皮火车一路西行,看草地沙丘小湖庄稼,看不同形状不同构造的房屋,看马牛羊在院子里树林中或静或动,看林立的楼房和高大的工厂错落有致……下了火车,通往学校的路当时正在翻修,预示着一片未知的天地正张开怀抱。在学习之余,我和舍友会坐火车出去玩(坐一两站就下车),看见路边新开的店铺新开的花,总会发出由衷的赞叹。去过一次郊区,看小瀑布细细的水流从岩石上倾泻而下,不知不觉,心里一片晴明。还有一次,同学们去一个比较有名的地方消夏,那里有蜿蜒的小山,有高高的白塔,有幽静的凉亭,有丛生的树和花。中午,大家在亭子里铺上塑料布,就着清凉的风,把吃的喝的和美好的景致全部吸收了。
等后来参加工作,成了家,我又开始白日做梦了。压缩饼干般的时间老是板着脸,柴米油盐酱醋茶也一度代替了曾念念不忘的在路上的时光。倒是抽空去过一次大连,却没有第一次看海的激动。“境由心生”,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看来,旅行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从儿子上小学开始,我试着再次踏上未知的土地。我们先后去过沈阳、丹东、秦皇岛、哈尔滨、北京、上海和西安等地。原计划年国庆节去济南,但年底新冠疫情出现了。直到现在,趵突泉的水声还只在我的梦里汩汩作响。
疫情期间,我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学生时代,几乎每天两点一线,家是起点,也是终点。偶尔去趟超市,竟有“到此一游”的错觉。于是,闲来无事便读书,特别是历史地理方面的书,每每陶醉其中,神游物外。
有时候,会无边无际地遐想,想自己去过的地方,想那些当时注意到或没注意到的细节,如此,相当于又旅游了一回。
就拿西安来说吧。秦始皇帝陵博物院、大雁塔、大唐芙蓉园、钟鼓楼、古城墙……诸多景点,我们一路边关走下来。印象最深的却是不起眼的世博园,当我和儿子自驾小汽艇前往园里的珍宝馆,与蔚为壮观的芦苇荡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时,我立马觉得来这里太值了。儿子也激动得不知所措,一个大撒把,那片芦苇仿佛一面巨大的神秘的镜子,顷刻间要把我俩吸进去!等我们到了跟前,它却轻轻地将小汽艇推向湖中心。阳光下,水波粼粼,芦苇的倒影绿意森森,几只飞鸟盘旋来去,像是也闯进了“迷宫”,可无意逃离。我不禁微笑了。我想,这片芦苇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芦苇,也是最通人性的芦苇,如果没有它陪着我们在风中细语,在音乐中摇摆,这段旅程会少了许多色彩。那天,儿子我俩在那片水域转了好几个来回,直到夕阳西下还舍不得离开。好在有手机,得以朦朦胧胧记录下那绵延数里的大自然的珍奇。
呵,想去的地方太多了,想融入自然、感受不同生活的愿望太强烈了。
此刻,我的脚蠢蠢欲动,我的心却寂寂无声。
我想,等疫情结束,我会摘下口罩,狠狠地吸几口清新的空气。然后,环视周边,设计一条路线,看是先走马扎鲁特旗山地草原,还是仰望霍林郭勒市的成吉思汗圣山;先抚摸开鲁县的白塔,还是倾听库伦旗三大寺的钟声;先漫游奈曼旗孟家段国家湿地公园,还是先步入科左中旗孝庄园文化旅游区;先参观科尔沁博物馆,还是去科左后旗大青沟旅游区漂流。
像徐霞客一样——直到现在仍是我的梦想,即便有时它在雨中淡去,在雪里掩埋,在沙尘暴的威吓下退避三舍,但它每年春天都会发芽,每年夏天都会开花。虽然这梦想需要时间和心血来灌溉,但对我来说,却是那么执拗,那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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